从权倾朝野到隐姓寄居,一段满清旗人的惊世传奇
抚顺上哈达王姓的惊人秘密
——王旭久先生其修远兮漫漫求索路
撰文:孟庆繁 摄影:张世辉
中元节(农历七月十五)民间祭祖的日子。中国张王李赵等姓氏寻常百姓,这一天要祭祖、上坟、焚香、叩首,为亡者照回家之路。王姓是中国第二大姓,人口将近一亿,是中华民族众多姓氏中文化最为渊深的姓氏,群星璀灿,光耀华夏,数千年来人才辈出,可称王者之族。2015年中元节,发生在抚顺市上哈达赫舍里(王)氏祭祀活动,却非比寻常。笔者受省作家王旭久先生之邀,前往一探究竟。
中国之大,无奇不有。本是百姓墓地王姓的祭祖,中元节却有上百人到此。旭久先生告诉我,他的王姓并非汉族的王姓,也非满洲完颜氏汉化的王姓。旭久先生的王姓而是满洲著姓——赫舍里氏。赫舍里氏家族早期在清初建国起了重大的作用,由于赫舍里氏文化的影响,对清朝建制,满语创造,乃至思想政治均有巨大的功绩。旭久先生之所以由赫舍里氏更变为王姓是一种政治变故,是清朝康熙中祀由蔚蓝天空跌入地下的结果。
乙未中元节,上哈达赫舍里[王]氏祭祖,主要是补充其始祖索罗三世和四世雁阵墓缺少的墓碑。该家族闻知消息,远的有从首都北京来的,也有从祖国东向邻国日本来的,近的有沈阳的、铁岭的、新宾的,统计大致61户120多人。顺着上山的羊肠路,穿过大片的玉米地,我看见一大片墓地藏在虎头山下漫坡上,约有数百座坟茔呈雁阵排开。我一边走,一边听旭久先生介绍,他从小听父亲说过他老家祖墓在上哈达,2011年春他到老家寻根。不想这次寻根让他有了意外发现——自己的家族家族本姓赫舍里氏,后改为姓王。这一发现,使他走上了发掘王氏历史的求“索”路。
2012年初,旭久先生再回上哈达,经过曲折寻找,终于见到了本家族中十三世的侄子王惟海手中精心保存的一份完整的族谱。这份留存的《族谱全书》记载了这座在清代初期的宗族墓地。墓地始祖叫索罗,二世立祖人王天福。姓赫舍里氏,是陈满洲族,墓地主人有特殊身份,竟然是清初重臣索尼的后裔。旭久先生在《族谱全书》中找到了关于墓地的记载,也搜寻出的原始坟照的记录,这里墓地面积有几十余亩之多。于是,旭久先生从族谱中的一些避讳入手,考证来龙去脉,查阅大量清朝和上哈达王氏宗谱延续历史。并且邀请市文物馆、满族联谊会,清前史的专家实地考查,对族谱记载的历史进行反复考证,情况反映给了清史研究部门和媒体后,更得到了相关专家的重视。专家认为古墓规模在当地实属罕见。上哈达姓王的缘由非常特殊,颇有历史传奇性和神秘色彩。
清初赫舍里氏有两个历史名人索尼、索额图,以他俩的首字为姓。以上情况是绝大多数,以王字为姓的多不多呢?答案不多,仅此上哈达唯一这一份。从大量史料记载中;缕出一个清晰、完整的的故事脉络:索额图的父辈索尼曾辅佐四朝帝王,从跟随努尔哈赤创基赫图阿拉,到福临在顺治十八年驾崩前(1661年)索尼受遗诏托嘱,玄烨继位,康熙初年任首辅大臣。索尼的孙女后与康熙联姻,被册封为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家族由此成为功名显赫的皇亲国戚。康熙七年,索尼逝去,三子索额图协助康熙智擒专权的鳌拜,其尊贵与权力无人能比。之后又忠于康熙运筹帷幄“平定三藩”和西征平定葛尔丹等起到重大作用。在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十四(1689年9月7日)由清政府全权使臣索额图与沙俄全权使臣戈洛文签订中俄两国缔结的第一个条约——中俄《尼布楚议界条约》。该条约当时遏止了俄国向东方的侵略扩张,维护了中国领土和主权的完整,维护东北地区的一百多年的和平稳定,在历史上贡献显著,可以看出索额图其人历史的位置。
旭久先生介绍,权倾朝野的索额图,也是皇太子允礽的叔姥爷。皇子争储,暗流涌动,由此索额图卷入了政治漩涡与劲敌纳兰明珠相互倾轧。康熙身边的受宠文人陪侍郎高士奇曾被索额图叱咤生怨,暗投明珠,而对索公馋陷不断。废太子须废索额图,康熙四十二年终于得手,索额图以“议论国事,结党妄行”获罪,捕入宗人府不久幽禁而亡。索额图亡后,康熙又以“尔助伊为孽,潜谋大事”加罪。索额图所有儿子被全部拘禁,并有二子葛尔芬和阿尔吉善被诛杀。面对诛灭九族和从上天塌落到地狱的局面,索额图家人多人逃亡。据传至少有三个儿子和几个孙子逃离了北京,索罗应该就是其中之一。索罗是索尼的家族成员,按家谱记载与“万姓归宗法”的时间断代,索罗则应是索尼的孙子或重孙子。索罗携带仆人逃离顺天府,旋至东北浑河流域上哈达村落脚。上哈达赫舍里氏后代撰修的《族谱全书》处处躲避索额图的字样,仅用“前代先祖索尼”一笔而代之。
索罗跋涉一千余里,旋至抚顺浑河流域一带的上哈达,隐姓埋名寄居于王氏家庭去俯身打工。后索罗娶了王氏家族女儿为妻,婚后育有二子,以王氏家族乏嗣因,将两个儿子更改为王姓。长子天福、次子天禄,再后儿子也顺理继承姥爷的土地使用权,冒充其籍贯,年复一年地向郑王府和陈泰王府农庄缴纳土地承租金生存。今天的赫舍里氏家族汉化姓氏,有的姓赫,以老姓首字为姓;有的姓何,是赫的谐音;有的也姓索,还有姓康,都有其原因。上哈达由赫舍里更变王氏主要是为了隐居,担心灭族诛杀治罪,而作为索尼和索额图家人的王氏始祖索罗具有赫舍里氏文化底蕴,索罗在后嗣的三代起名中隐隐约约透露出“逃亡避难”的这一信息。
清朝中后期的道光年间,索罗后嗣家族中兴,七世王发带领族人倡议,在道光十七年立下了缅怀纪念始祖的世系五通碑;之后,分别又在道光二十五年、道光三十一年竖立晚于上五辈后代的世系碑,打造的世系碑碣主要在于溯祖归源,勿数典忘宗;民国十三年(1924年)九世王文岩为当时现代名人,别名东皋、沈源居士。他崇尚正义,热爱家乡,著过《石耕集诗》。老百姓赠送“情笃桑植”牌匾榜其门楣。王文岩又为赫舍里氏坟地造界石桩十二根,加上原有石碣七根,立于坟地四围为界;王文岩在民国十三年天中节竹醉日(1924年端午节前一天)撰述了《族谱全书》族谱再序、宗祠规式、祭先祀文、坟山祥志等十篇文章,让世代永远铭记宗祠。然而文革时期墓碑被推倒,碑体折断均裂。其有坟茔还被盗和一个大香炉八个小香炉丢失。
自2012年初旭久先生发现《族谱全书》后,努力推动上哈达赫舍里氏(王)氏后裔齐心协力,将保护文物放在首位,逐步把墓地打造为墓园,将满族厚重的人文历史展现世人。当年7月,旭久先生邀约抚顺社科院院长、清前史研究会会长傅波,市政协副秘书长、市满族联谊会会长赵华维,市元帅林文物管理中心主任、清前史研究会常务副会长郝武华,清前史研究会副会长、市满族联谊会副会长程奎和孙相适等清史研究专家和文物考古专家,到现场进行了考察和调研,进而让家族身份得到社会确认和认可,专家初步认定了族谱和墓地的文物价值,使媒体将这一信息传遍全国。他还邀来抚顺文化局崔建军、宋克伟副局长、文物馆张波馆长、文物处徐大勇处长亲自考察认证古墓古碑和界石,进而东洲区人民政府形成文件并建立起王家坟——索尼后裔家族墓地文物保护标识碑,被政府确认为区级的文物保护单位。
2015年赫舍里(王)氏族人的祭祀活动,旭久先生指着高挑、瘦弱的老先生说,那是本族兄长王绪生,今年72岁了,他本人和子女王维艳等孩子的支持,为家族祭祖操心费力,付出很大心血。还有从北京赶来的王韧,她是十一世王承祜之女,从我2011年底与王韧博客邮箱联系,到现在的近四年时间,我知道她积极支持撰续家谱,支持墓地保护,支持祭祖活动出了很多资金。今天还有从日本归来的王绪刚之后和我们的唯一在世的92岁的十世“活祖宗”王金龄老人从铁背山抱病赶来,都让我十分感动。
这次的祭祀活动,老辈人清晰地讲述起上哈达村赫舍里(王氏)家族曾有四座院宅,其中两座被命名为“忠恕堂”和“守义堂”。仅从字面意义便可读出昔往所留给赫舍里、王氏后嗣的思想文化遗产。忠,为行为动词,忠国忠民,心不有贰,报效国家,缅怀先祖;恕,仁也,明也。宽仁正直,仁爱之心,时常反思,谅解他人;守,释义为保持,爱护自身,保持品节。义,孔子曰“礼、义、廉、耻为四维,义,其一维也,义是维护公正与报恩的义不容辞,因此,赫舍里(王氏)祖先树立榜样,以良好的思想教育家族及后嗣,代代相传中华民族的优秀品质。
历史的厚重,承载着物华天宝、地杰人灵。上哈达曾流传一首民谣:“前有长沟北有猴,老羊正对西山头。观音阁下长流水,闲来无事北洞游。”这个民谣描述的就是上哈达的地形风貌。羊脸山在上哈达东南,上曾有赫舍里、王氏家族参与捐资修建的一座庙寺,佑护当年上哈达的春种秋收的百姓福祉;上哈达南处章党河(满语原叫彰丹河)长流水靠山上的观音阁,亦为王氏家族的七世王顺兴建,行善积德,祈福地区人丁兴旺;”闲来无事北洞游”的山洞,即上哈达虎头山赫舍里(王)氏祖墓的东山顶有一洞穴,曲径幽深、延无止境。洞前有两棵苍松,据传具有千年的寿命。而虎头山背面有巨大的泉眼,清澈流淌,流出很大湖面。当地的村庄机械抽水灌溉,立塔贮罐形成自来水,村里人们年年岁岁饮用,冬夏数十年无穷尽。
王旭久先生的求“索”路,为我们不仅仅呈现的是一段历史,而是在弘扬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方面,替天行道做功德。他的目前正在续撰谱书,完成原《族谱全书》之后的近一百年世系,也在书写文字进一步去叙述和论证诸多赫舍里(王)氏家族的全部概况和相关内容。尤其是在挖掘历史、普及人文知识中,以一名作家的求实态度和严谨作风,为人们留下一份宝贵的非物质文化财富。
不虚此行的我,借助旭久先生相关资料,草行此文,为旭久先生点赞。